不期春风

【假想】谁羡骖鸾丨（完）召剑

16.召剑

这么想碰碰不着地对着响剑数十日，刘迦到底没能收拾好心中紊乱，自个儿跑去报了夏练。

“他怎么不叫上你一起去？”李响知道刘迦是一个人报的名后，去问苏海陆。

苏海陆分外不解李响是怎么会认为刘迦惯于和自己同进同出的，只得先有问必答：“我俩只是偶尔一起去。”接着诚心诚意地补了一句：“你去应该比我强多了。”

李响迟疑片刻，抿唇：“你不是不知道，我现在这样，下山也是拖他后腿。”又忖思须臾，语气放松，“我教过他手诀，真有劲敌，他会召我的。”

苏海陆想到当日和刘迦关于什么时候召响剑的对话，优忡刘迦的死脑筋之余，到底说出一句好话：“希望他会。”

苏海陆的希望没有落空。

李响感召的时候是欢天喜地的，剑身一化，“嗖”地就应召飞上天际，和在擂台上飞出去时一样快。但到刘迦身边时，对方已经进行到回光返照阶段了。

他的欢天喜地随之消散。

理性回笼之前，他先是顺从地循着刘迦的指令，一剑戳进几丈外一只浑身冒黑气的妖兽颈上，煞气浓烈的兽血淋了一身他也没回避。待其咽气后，他才气势汹汹变回人形，把躺在地上动不了的人揽起来，自己还没开口，对方倒先皱着眉咳着血沫半死不活地说：“你真猜对了，镇里有妖兽，我刚进林子就碰见它了。”

李响一探：人的心脉断了，再说三五句话，阴差就可以依法收魂带去投胎。他鼻子登时一酸：“你看见它的时候为什么不召我？”

刘迦气息弱下去，说话也加剧了断续：“我看见，它的，时候……它已经，撞过来了。”

李响不想到时候追着一只鬼问东问西，于是抓着濒死之人的一缕生息，一边拼着兽血煞气的侵蚀为他填补内力，一边又问：“为什么一个人下来？你起码可以带上苏海陆啊。”

刘迦好险没让这话吓得背过气去，靠着李响给的内力支撑才勉强维持平静。同时，这一问把他的心思炸出来了，左右是快死的人，他瞬间没了顾忌，干脆实话实说：“我只想带着你，但你又下不了山。”

再说，我不一个人来涉险就没法让你关注到。神仙命长，哪像我这区区生年不满百的凡人，等我老死不在，你也就拂袖一飘上天庭了，弹指一瞬，如何记得清我。

不得闹得轰烈点儿？

但是好像太轰烈了，没留神先把自己弄死了。

刘迦说完那句诚恳中带着委屈的怨言，吐纳关停，整个人便了无生气地僵在李响怀里。

都没等李响辩解一句。

李响发觉掌中内力已经对这具凡人之躯起不了任何作用时，本已做好拦截阴差、再和这人的鬼魂说几句话的准备，却见这条从躯壳里钻出的魂魄先是留恋地看了自己一眼，接着被什么力量扯着，忽地就上天去了。

天上下来的？不是凡人？

李响做了会儿心理建设，胸怀中燃烧着无尽的兴奋，掐诀飞往云端。

远远他就看见刘迦拎着个鞘在云头等他。

这回他没有矜傲地扬起头颅，而是娴熟地化成剑身归了鞘。

之后有一回，李响偶然骂骂咧咧地提起当年荷花道会上嘴欠的武神时，刘迦静静听他骂完，不咸不淡说了一句：“他是我徒弟。”

李响分外震惊，语调都不自觉拔高了几度：“你徒弟？就他那个脾气那个资质，你收他干什么？怎么教的？”

刘迦一一回答：“他堂妹夫的伯父的姑姑的义女婿是归浪仙君的故交，面子不能不给。他的父亲又告诉我只用教他仙法，不要插手其它，我虽有心严教，却无此力。”

李响仍然不解：“你都怎么教他的？”

“闭关，洞府里教。”

“没带他出去遛过啊，一直都这样教吗？”

“是。”

李响摸着下巴点头，若有所思，片刻后猛一抬头，问：“那你之后怎么就莫名其妙下凡去了，不会跟他有关系吧？”

“他被你打趴下了，他父亲大为光火，带一批人来找我，说我管教不力，害他儿子，要我去凡间转一圈，我就下去转了……你明白。”刘迦说到最后，故作轻松地歪了歪脑袋，看得李响几乎奓毛。

李响也的确奓毛了，语气分外凶狠：“啧，我不明白！你怎么这么擅长知白守黑地过活，你是什么样的人，他是什么样的人，他父亲又是什么样的人？这关系也能走得？说收你就收了？”

刘迦任他怒气冲冲地把自己的徒弟贬得一无是处，没有说话。

“行了行了，”思及刘迦在天上地下都是那副温吞沉默的样子，李响没再予以追责，摆摆手换了一副说辞，“往事不可谏，我就不多嘴了。

“不过！要是以后还有哪个仗着关系让你收这种废物徒弟，你不用管，只管让我上去，我亲自把他劈成八瓣。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什么东西就来找你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话说回来，你作为他师父，干吗一直不露面呢？从我看他不顺眼到把他打趴下，那几百年里都没听他提过自己有个师父啊。”李响对着刘迦一个单音节后的无限留白产生了新的疑问。

刘迦这次多说了点话：“我一向闭关不出，他也颇看不起我，想来不会出去宣扬。”

他慢慢悠悠说出来的话差点把李响惹得二次奓毛，剑器的锋锐戾气有一瞬在剑仙的眼里闪现，最终因为对面那张冷静的面孔，又沉回去，转而将一切不满糅在语气里：“哟呵，他还看不起你……算了甭提这个。

“你干嘛老窝在洞府里不出来，千年百年地闭关不闷得慌？”

刘迦搬出自己的人生信条：“树大招风，低调为上。”

剑仙差点翻个白眼：“行，是我暴躁爱出风头了，比不得您老人家。”

对面一直平静的面孔却温和一笑，轻轻摇头：“不会，正好有你为我出风头。”

感觉有些草率，但确实是早就想好了的结尾（吸烟）